未济

【世正TAROT·魔术师】世纪终末的谢幕演出

贝克兰德总是不见晴雨。

    

       列车碾过斑驳古旧的铁道,夜中沉重轰鸣扰人难以入眠,车厢充斥着似有似无的铁锈味,灯光只是静默地抚慰着是时无动于衷之人。

      “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大家伙都累,早些去歇息吧,明日在贝克兰德的演出可万不能出差错。”昏黄定格在那戴着高帽的中年人脸上,他一把擦干了不爽已久的汗流,长吁一口气,疲惫的态势像又让本就稀疏过人的头发乏了几分。他自己倒好似已不甚在意,只是一个劲儿催促对面正手忙脚乱收拾各类诸如皮革短鞭、抛球、焦黑得散发出刺鼻的硫磺气味的火圈等等表演器具的数位较之稍显年轻的看起来是中年人助手的身影动作更快些,不要耽误了或许本就无多的休息时间。

      “我说团长,咱们多多少少也在贝克兰德巡演过不说十回也有九回了,之前可从没见过要弄出过这么大阵仗,明天得是有什么贵人来看我们马戏团的演出啊?”

       眼看着收尾工作也进行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个青年嘟囔着,好像对自己的睡眠长度被压缩这件事心有不满,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在的这个马戏团什么时候有这般能耐,团长最近也是神神叨叨的,明明他们已经把该排练的节目早在半个月前就达到闭着眼睛都能完美表演的程度了,可他还是不放心,说什么都要他们坚持每天练习到正式演出前。

       众人心中也早有疑问,只是碍于找不到机会发问就这么一直把话语吞在腹中,可今晚他们实在是练习得有些过了头,哪怕是加练也没有到过凌晨还不能休息的地步。

       不过团长依旧没有向他们透露哪怕半个字的答案,仅仅用演出意义重大,来宾特别尊贵这些陈词继续来搪塞他们,话语模模糊糊但态度昭然若揭。等所有人不太情愿地回到起居厢房,他的目光游离在深夜窗外的寂寥,可能自己都不清楚车轮与轨道碰撞挤压产生的刺耳但又习惯的噪音是否掩盖了他无意识中的叹息。

       绯红月影略微朝着地平线下沉,月将它的目光投向了呆立在窗边的人,团长这才如梦初醒般挪动了自己的身体,准备去关闭夜灯。“唉…”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一个这样的机会,就算有人现在跟他说他是在做梦,他也未必不能相信。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头顶,他的身形突兀地僵住了一刹,几秒后脸色似乎又难看了一些,苦闷地锁上了房门。

       “也许我真的应该去试试沃尔小姐离开前给我推荐的那种树汁……愿愚者先生保佑…”

……

       感受到了阳光的照拂,伊恩·赖特从出租屋的床上睁开了眼睛,显然,如此强烈的阳光,如此晴朗的天气,很轻易地就能使人沉醉其中,但这在贝克兰德是诡异的。

       坦白说,他印象中的贝克兰德并不是这样,常年遮云蔽日的弥天大雾也只是在近几年才得到了些许有效的改善,但仍然不很乐观。阳光明媚的晴天纵是好事,可没道理出现在贝克兰德。

       伊恩只觉得不正常,但也不多想,今天是他休假的日子,难得的闲暇时光用来思考为什么放晴这种明显只有那些环境部门的官员应该去琢磨的问题未免有些扫了雅兴。

       只是听说今日贝克兰德城内会有一场马戏表演,找不到好的消遣去处的伊恩果断买了一张二等门票,打理好自己后准备出门,不过临走前在镜子前多瞟一眼,莫名有种赤红的瞳孔又加深了的错觉。

……

       仍然是百无聊赖的一天,或者说,对于在西区图书馆内的那位半眯着淡蓝眼眸,用指尖勾起一杯来自南大陆某个高原的咖啡轻呡几口,不时撩拨缕缕微卷的褐发,趴伏在桌边翻看着某位公主与七个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的这样的人而言,可能从来没有什么值得特别上心的日子。

       若非是难得一见的万里晴空,佛尔思·沃尔宁愿瘫在家中的沙发上昏昏沉沉地度过又一个并不特殊白天,事实上即使有这样好的天气她也不愿出门,不过不多时就被她看不下去的好友硬生生拖着拽着离开了舒适的屋子。

       佛尔思看着被她当作书签夹在言情小说中间的那张马戏团的门票,不禁扶着额头,大概已经想象到了一会之后休火速赶来再次将她拉走的情形,毕竟她的哀嚎早就不起作用了。

       “想好好休息居然也是这么难做的事情,世风日下啊真是。”她慢慢起身,伸了个懒腰信步走向馆外,这里可不是家里,万一真的被休拖走可就是在大庭广众面前丢尽颜面了。“马戏团的表演么,应该也不至于很无聊吧,说不定也还是有点用处的。”

       想到这里,她也有了打算,就这么站定在了图书馆大门之外的拐角处,在这算得上是高档的地方,人流自是不少,当人们或匆忙或缓步路过那个角落时完全没有向靠在墙边的女士投射哪怕一道眼神,她仿佛不留痕迹地融入了人海,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

       “小姐,节目就快要开始,请您尽快去特别席位就座,伯爵和夫人也已经等候多时了。”女仆对在床边倚坐的贵族少女报告了情况后自觉退出了房门,少女为自己润泽似纯金的长发别上了银簪,碧绿的眸子似是世间最无暇的美玉,其中暗含着几转幽深的波纹。

       门口不远处坐立着的金毛猎犬此时振动嘴边空气,“奥黛丽,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再慢的话可能会让你爸爸妈妈等得着急的。”少女的目光在外界的风景中徜徉,一时间才想起来回话。

       苏茜觉得一个月以来的奥黛丽有些奇怪,但又弄不清楚具体在什么地方,索性也暂时放下疑惑,毕竟她只是一条狗,还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行为。

       “呼,别紧张,你可以的,一定能行的。”奥黛丽轻吸了口气,随着苏茜一同走向了马戏团准备的特别观众席。

……

       这次的表演确实精彩纷呈,甚至可以说完全比得上宫廷中的话剧给人带来的享受,奥黛丽在压台表演落下帷幕后感叹着,这确实是一场平日里没有机会的体验的盛大活动。

       并且最后的节目居然是舞台剧,这看起来和马戏团可搭不上半点关系。

       “说起来呀奥黛丽,”苏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心里,

       “你之前有看过类似的话剧吗?总感觉这次的舞台剧的叙事情节很别出心裁,虽然在罗塞尔大帝的故事书中也有过类似时空穿越的构思,但我好像从中窥探到了一些别的东西,这个故事更像是和我们的历史和现实有关。”

       是了,她也有这种感觉,身处异世但成为了万物的救主,这应该是在暗示着什么,但论逻辑似乎又纯属是一个虚构故事,而且里面的主人公让奥黛丽想起了一个人。

       “单凭描述,确实指向的也只能是那个人了,但故事的主角给人总体上还是温和有礼,内心柔软的…怎么想也不会是他…吧。”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愿再往深处探究。

       苏茜见奥黛丽没有什么反应,疑惑又加重了几分。

       “对了,苏茜,你有看到他们抽出的那个幸运观众的表演吗?”奥黛丽蓦然问道,也不知是对其难以言说的表演天赋留下了深刻印象,还是看出了什么。

       “你说的是哪个?红眼睛的少年,还是佛尔思小姐?”

       奥黛丽瞬间望向了苏茜,看得她有些毛皮发麻,“啊,佛尔思…她今天也在?”,苏茜听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尴尬。但还是认真地向她讲述了一遍那个红眼睛的少年差劲的演技,和佛尔思后来上台救场与表演魔术活跃气氛的事情。讲完后,她又没能等到奥黛丽的回答,这次她感受到的是无由来的强烈羞耻感。

       “不,我没事,苏茜,”奥黛丽很快调整好了自己,回以她一个优雅从容的微笑,但她察觉到了一丝刻意。没关系,至少奥黛丽看起来正常很多了,考虑到这一点,苏茜也变得快乐许多。

……

      伊恩·赖特此时胸中充满了懊悔,也许他就应该买三等票的,这样说不定就会因为看起来很没钱而逃过一劫。他在马车上回想起了舞台上噩梦般的一幕,并发誓自己再也不去这种活动凑热闹。

       不过…他脑海里浮现出今天救了他一命的那位女士,她的话术成功把降到冰点的尴尬氛围给硬生生救了回来,大家似乎都特别愿意看她的表演,连带着我的存在感也变得弱了许多。感谢女神!如果没有她的话,自己恐怕就要下不来台了。

       “她好像也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本杂志或者报刊上见过她…不管怎么样,她那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变魔术的吧。”伊恩当时没太注意,但回忆中自己在书上看见的人应该是偏蓝色的眼睛,虽然她的样貌几乎和书中人别无二致,可那位女士在表演魔术时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眼眸分明是碧绿色的…

……

       超脱灵界的顶峰之地弥漫着厚重历史之感的灰色迷雾,其中隐约有一座巨型宫殿,首座上盘踞着一团阴影,祂就像伸出了无数滑腻触手幽暗晦涩的蠕虫漩涡,灰雾和黑液交融,表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肉芽般的蠕虫交织成的一件半透明的深色斗篷。斗篷之下,没有身体存在,只有一张五官空白的诡异冰冷的虚幻面具。又像没有固定形体的幽暗深邃的液体,这团液体拉伸变化着,仿佛要变成一件半透明的带兜帽的古怪蓑衣,或是被掏空了内脏和血肉的人。

       祂的身形凝滞,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疯狂地颤动。片刻,祂面颊上的虚幻面具糅杂成了一个人的脸庞,那是一个极为清秀,带有书生气的年轻形象,只是双瞳却是墨洗般的黑色,和他的脸有些违和。

       他看到了,他感知到了一切。

       他尝试在嘴角边勾起一抹笑容,但尝试了数次都失败了,便不再强求。接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一场演出已经谢幕,随之而来的就将是另一场演出的开始。”

       话音刚落,祂合上眼皮,他知道有人在等待着,最终逆转的戏剧上演。




真   ·   不   会   写   文

虽然和我预期中的剧情有(hen)些(bu)偏(yi)差(yang),但好歹是写完了!(难得有写完的东西)

一言以蔽之,祝我们贝克兰德最最最最耀眼的宝石,愚者座下的正义小姐,奥黛丽,生日快乐!!!

我等着第二部你的高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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